结婚前夜
鸟来家里闲聊，听到母亲说：“本来还可以等上两三年的，之所以让她这么快结婚，是不想她每年过年时和我一起到处流浪似的过活，这样一来，她起码有了一个自己的家，然后慢慢习惯在L家的生活。”我心下一动，不禁问：“那你怎么办？”鸟也问：“对啊，你怎么办？”母亲却转移了话题。
结婚当天
要回去的时候，外公神秘兮兮地跟我说，他下车后悄悄甩掉了大部队，沿着L的村子周边“视察”了一圈，总共有N条巷子，其中L家所在的巷子十字路口以西有48户左右，是个大村，村子离沟边有一帧地的距离，规划比较整齐…
用“惊呆了”来形容我彼时的心情是再合适不过的了，然后是满满的感动，76岁、高度近视、陌生的环境…
婚后第一天
大哥来这边接我回去。
做完饺子馅儿，太阳落山了，和母亲一起，从外婆家走着回家。
母亲说，凡事不要太较真，嫁过去就要融合到人家的家庭中去，家和万事兴；母亲还说，妯娌之间处得像姐妹的话，会让别人很羡慕。
晚上邻居小我一岁的侄女过来给母亲和我做伴，看了些照片，聊了很久，感叹时间真快。
如今的母亲，说起枣沟弯和那里的姐妹时总是愉快的、感怀的，尽管很多面孔已经不在，尽管熟悉的庭院已经荒芜。
多年以后，我会不会把金营村当成了自己心里的家，也从心底彻彻底底爱上了这个家园？
每一个女人，不管她为了什么，当她舍弃自己深爱了二十多年的温暖的巢穴，而去努力地融入另外一个未知的家庭，她都是勇敢而伟大的。
第二天
早晨七点半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听母亲说话，她感觉到了我还没睡醒的状态，语重心长地道：“你已经不是姑娘了，当了人家的媳妇之后还这样，当心人家妈不喜欢。”末了又讲了很多道理。
问题是，真的很困啊…
去邻居家洗脸，女主人很早就起床整理卫生了，而男主人和小女孩还在呼呼大睡。以前也看过无数遍这样的场景，但从来没像现在感到无望、畏惧、怀疑…似乎每个家里都是当媳妇的最早起床，而她也是唯一的外姓人…
不过，在这一点上母亲是个例外。父亲在的时候，总是他煮好了饭才喊母亲起床的…是不是因此她才坚持独守呢？再也找不到像父亲那么没有脾气的人了。
清晨，和母亲一起，背上冬日的太阳，从家走向外婆家。
L来接我回去，午饭过后，和他回我最亲爱的枣沟弯，在父亲的相片前磕了头，锁上了吱吱吖吖的大门。
天天翻越这条长长的盘山公路…
第三天
由于昨天晚上一家人打扑克中L赢钱了，上午的饭我来做…（这是什么逻辑…）
什么都好，就是睡觉很晚…L家的生活节奏…慢慢适应。
我可以改变么？想到了《百年孤独》里面的那个一直怀着女王梦想的女人…
第四天
水磨石铺的院子，在结了一场婚之后脏得不成样子，洗了大半天。
下午，L父母把生病的奶奶接过来住，八十多岁的老人，每人理她的时候总喜欢唠唠叨叨过往。不过，她爱L，我也爱L，从这一点来说，我就喜欢她了。
希望天底下的父母都为儿女做出孝顺的榜样。
第五天
在痘痘大军全面撒网不留余地的攻势下，大姨妈姗姗来迟…秀秀当初预想的“洞房花烛夜，大姨妈驾到！”状况没有发生，阿弥陀佛。
杜子藤…床上躺了大半天，L和弟弟做饭，之后L洗碗。也不知道L妈妈下午看到我们三个都横在床上而每人理会炉子上烧开了的水时有没有生气…
你看，我还需要为这些事情忐忑不安，是不是说明，至少目前，这也不算是真正的家？我总是想太多…
想起母亲说的，现在我和L都是借住在L父母的家里。
几乎每天村里都有红白事，于是整日里混饭吃…
《王氏家谱》
L从旧物中翻出了这本家谱，据说整村就这一本，这一本，也记录着整个村子的来历。
序中歌曰：“根深葉茂源遠流長，子子孫孫永續勿忘。”
沿着家谱上溯至七、八代以前，再往前，村里各家户都是一家人。家谱上简明而清晰的记录，勾勒出了半个世纪一个家族变迁、发展的踪迹图，L的爷爷还专门制作了另外一张图，标出他们这一支的代代相传路线…
第一次看到延续了这么多年的完整的家谱，磕磕绊绊地读了好几遍那些文言文，有些震撼。
历史虽冷，血脉却是鲜活的。如果没有从前的王大、王二、王三、王四走出的第一步，很可能也就没有了今天的L…好可怕…还是不要谈什么穿越了…
--茕茕白兔--
评论